氿酒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曦澄】《只影咒》第四十六章

金凌将聂明玦和金光瑶安排在内院的客房里,这里一般用来安置与江家关系亲近的客人。二人身份特殊,不好让他们住在外院的客房,金凌就只好安排人住在了此处。

江枫眠爱好风雅,江家客房虽都是后来新修的,但江澄依旧沿用了之前的布置。

垂花拱门上爬满了四季长青的绿藤,穿过垂花门,院子便映入眼帘,占了半个院子的池塘开满粉色的莲花,依着院墙建了假山,有潺潺流水从假山上流下,假山一侧修了座半山亭。

亭内聂明玦端坐在木凳上,金光瑶抱臂椅在一旁的亭柱上,目光看着底下的粉莲,似看的出神。

二人的到来引起亭中两人的注意,金光瑶看向二人,有些无措的站直身子,聂明玦起身站到他身后,对两人道:“曦臣,怀桑,过来坐吧。”

蓝涣对着二人一礼,叫了声:“大哥。”顿了顿,又开口唤道:“阿瑶。”

聂怀桑却只看着自己大哥,轻声唤了句:“大哥。”

金光瑶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看蓝涣,只勉强笑笑,回了声:“二哥。”

聂明玦却目光坦荡,伸手拉了金光瑶坐下,抬手示意蓝涣与聂怀桑一起坐下。

蓝涣坐到二人身前,聂怀桑却冷着脸抱着扇子站着,场面一时有些凝滞。

聂明玦皱起眉,长叹一声:“怀桑,你变了许多。”

聂怀桑冷笑:“不及大哥,陌生的怀桑都以为大哥变了个人。大哥生前嫉恶如仇,如今却对自己杀身之人心生怜爱,真是让怀桑……恶心至极!”

蓝涣不赞同的轻呵:“怀桑!”

聂明玦却一反常态的沉默,深深地盯着他,沉声道:“你是如此看我的?”

金光瑶神色痛苦,“怀桑,是我的错,你如何能这么说你大哥?”

“你闭嘴!”聂怀桑怒吼,眼角绯红。

聂明玦低头,“阿瑶,你莫说话。”

聂怀桑瞧着二人神态,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出讥讽,想着自己的这些年,恍若一个笑话。

瞧着自己眼眶通红的弟弟,聂明玦心中愧疚,不由得软了语气,解释道:“怀桑,阿瑶确实做错了很多事,只是亦是我没看顾好他,才让他一错再错,我也有错……”

“你也有错,便要为他赔上一条性命吗?明知他心怀不轨还任由他接近你、害死你!你可想过我?想过不净世?”

“我当时未料到他真的那般狠心……”聂明玦垂眸。

金光瑶浑身一抖,几乎要坐不稳。

“可他就是那般心狠手辣!你觉得你对他一再忍让,想让他回头,可他回头了吗?他看见你的忍让了吗?他只看见你对他恶语相向,对他毫不留情!曦臣哥为你弹了多少次清心音,你就真分不清清心音和乱魄抄吗?你纵容着他害死你自己,死后还将你分尸做成凶尸,聂明玦,你不恨,我恨啊!我恨不得他身败名裂!恨不得他挫骨扬飞!永世不得超生!可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我又算什么?我殚精竭虑、汲汲营营、算尽人心、做尽恶心之事的这些年又算什么?”聂怀桑怒吼着,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两人,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掌中扇骨已被他捏断。

聂明玦被聂怀桑话中的恨意惊住,他想着,他记忆里的弟弟一问三不知,是让他恨铁不成钢的扶不起的阿斗。可在他死后的这些年,却长成了个机关算尽、智多近妖的一宗之主,不净世如今依旧位于四大宗门之列,这该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聂明玦站起身,一把将聂怀桑按进怀里,痛声道:“怀桑,对不起,是大哥错了!”

聂怀桑僵直身子,不肯软弱,更不肯哭出声来。

金光瑶面如金纸,哭着看向聂明玦的背影,他从来以为,聂明玦不知他在清心音里掺了乱魄抄。

蓝涣轻叹:“大哥亦是世家子弟,君子六艺是自小就学的,他当年在蓝家求学之时,所有成绩皆是甲等。他只是不喜欢,却不是不懂。因刀灵之故,清心音大哥更是从小就听,曲谱都能默记下来,所以我从未怀疑过大哥的死和你弹的清心音有关。”蓝涣闭紧了双眼,他从未想过,对清心音敏感非常的聂明玦竟会由着金光瑶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弹起乱魄抄。

聂明玦神色晦暗,哑声道:“我知道他弹的不是清心音,我以为那只是会让刀灵不稳,他想看我痛苦,我想着如他的愿了,他会不会就不那么恨了。我不知那是乱魄抄,怀桑,大哥真的从未想过要抛下你,对不起!”

“可你还是原谅他了,不是吗?”

“……”聂明玦一时沉默,艰难道:“是,我原谅他了。”不原谅又能如何呢?再大的怨气,清醒了看着他还是会心疼。当然也有想过放弃,甚至看着他娶了妻生了子,可还是放不下。也暗自唾弃自己自甘下贱,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就非他不可了?可二十来年只这一人走进了他的心里,曾经见过那样美好还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心上人,纵使后来万般不好,却也总是不甘心。

聂怀桑咬牙切齿,恨不得啖肉吮血,“我不原谅!聂明玦,我绝不原谅!你要护着他,我不拦你,但他以后若敢踏进我清河一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已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怀桑……”聂明玦为难,他不可能不回清河,可金光瑶兰陵定是回不去,姑苏按着蓝老先生的性子定也容不下他,云梦倒是他原本的家,可江澄也不见得欢迎他回来。

“我说到做到。”

聂明玦长叹:“好,我知道了。”

“曦臣哥,曦臣哥……”走回风荷院的路上,聂怀桑捉着蓝涣的衣袖不停的抖,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我刚刚好勇啊!我竟然叫我大哥的大名!他还没有打死我!”后怕中又隐隐透着一股激动。

蓝涣无奈又无语的看着他,好笑道:“怀桑,大哥很疼你的。”

聂怀桑点点头,非常赞同,“是啊是啊,很疼的,以前打我可疼可疼了!”

蓝涣忍不住扶额,颇为无语,叹道:“我以为刚刚都是你的肺腑之言。”

聂怀桑疑惑的看了眼他,答道:“确实是肺腑之言不假,但也是先发制人嘛~我不先把我大哥镇住,等他来问我,受苦的可是我。曦臣哥你就是太正直心善,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肯让旁人遭殃。”

“你也很善良。”蓝涣拍拍他的肩,笑道:“多谢你放过景仪他们。”

聂怀桑一下怔住,脸色微微泛白,手也松开了蓝涣的衣袖,抖了抖唇,心虚道:“曦、曦臣哥,你知道了,我……”

蓝涣摇摇头,“你能收手,我便知你从未变过,我信你。”

聂怀桑颓丧下去,垂头哽咽道:“对不起,曦臣哥。”

“怀桑,你并没有做错,大哥的事上,我虽被蒙骗,却也难辞其咎,你怀疑我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你和大哥。”

蓝涣目光远眺,看向无云的碧空。他曾全心信任的人,却想致他、致蓝家于死地。不论金光瑶说的再如何冠冕堂皇,不承认害过他,可他做的许多事,说的许多话,都是在将蓝家、将他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他远没世人眼中的那么大度,对金光瑶他可以因对聂明玦的愧疚不去计较,却决计回不到从前。所以先前聂明玦邀他再留之时,他便拒绝了。

蓝涣回到风荷院的时候,江澄早已打发了蓝景仪回去,风荷院的湖心亭能看见莲花坞外的十里荷塘,江澄椅在柱子上,正看着远处出神。

蓝涣远远瞧着他孤寂消瘦的背影,心中一痛,先前隐隐的郁气都消去。

“晚吟,我回来了。”从江澄身后将他搂进怀里,蓝涣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相贴的皮肤透来些微凉意,不由得皱起眉,“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景仪呢?”

江澄无奈的瞪他一眼,“你家小孩儿聒噪的很,我嫌他吵闹,赶他走了。”

将人完全拢进怀里暖着,蓝涣才无奈笑道:“景仪确实是我们家难得话多的人。”

江澄瞅他一眼,忍着笑道:“也不知是谁酒后了能说一整晚不睡,还好意思说人家。”

“咳咳!”蓝涣有些耳热,除了当年年少陪江澄喝过酒,他就再未喝过。那时的窘迫随着记忆的复苏一同袭来。“好了,外面冷,我们进屋吧。”

“我不冷。”拗不过蓝涣,江澄却还是嘴上说道。

“那我冷,晚吟就当陪我,可好。”

“那你把茶盏带上,我给你煮茶。”

小剧场:

聂明玦:白月光的杀伤力你们根本不懂[泪流满面.jpg]

聂怀桑:勇敢怀桑不怕困难!先发制人!走大哥的路,让大哥无路可走![奥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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